金融泰斗保罗·沃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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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盛顿特区宪法大道和第22街交叉口的北侧，有一座设计简单的白色大理石建筑。与白宫和不远的许多博物馆相比，它的外观并不引人注目，但它被称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决策机构——联邦储备委员会的所在地。有人说应该在美联储大楼前的广场上竖立一座雕像。在美联储的百年历史中，只有一尊雕像值得在这里竖立，那就是被称为“美国经济活力之父”的保罗·沃尔克。

本月22日，首届国际金融论坛(iff)月度领导人对话会议在北京举行，主题为“保罗·沃尔克:沃尔克定律之路”。国际金融论坛终身名誉主席、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将发表主旨演讲，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朱民、CICC董事长金立群将参加对话。23日，87岁高龄的沃尔克还将应邀在北京大学举行“沃尔克规则后的金融秩序”对话会，并与新任命的中国人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马军等中国知名学者就全球金融和中国经济进行对话。

读一个人，比如读一部历史，比如读一个国家。从沃尔克身上，我们可以理解一个真正完整的金融英雄是如何在动荡复杂的经济、金融和政治漩涡中一次又一次地推动重大变革的；我们还可以看到美国及其经济和金融在过去半个世纪的发展。同时，沃尔克半个多世纪的职业生涯为我们从外向内理解美国经济的决策和运作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起点。全球金融危机后，中国面临经济转型，努力实现治理现代化。沃尔克的智慧值得学习。

“我们时代的智者”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称沃尔克为“我们时代的智者。”

在华盛顿工作期间，记者有幸多次见到这位“巨人”，在国会听取他的证词，并在智库发表演讲。他一向低调谨慎。他几乎不接受媒体采访，但他经常成为新闻的主角。他目光坚定，声音低沉，但说话算数，这是沃尔克给许多人的印象。

“我想在这里明确地告诉你，如果银行机构仍然依赖纳税人的钱来提供保护，并继续随意投机，危机仍将发生。我老了，我害怕我活不到危机回来的那一天，但是我的灵魂会回来缠着你！"

2010年2月2日，美国参议院就金融监管法案中的“沃尔克规则”举行听证会。当一些成员质疑他提出的加强金融监管的法规已经过时时，83岁的沃尔克这样回应对方。

观众中爆发出掌声。当时，坐在沃尔克椅子后面的记者首先当场了解到了沃尔克的风格，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记者的脑海中。后来，他的话也成为《纽约时报》和其他媒体的一条重要引文。

“金融危机爆发已经六年了。华尔街发生了什么变化？”当记者几天前在北京见到沃尔克时，他问他，“至少有沃尔克定律！”以幽默著称的沃尔克笑着回答。他认为，经过危机后的改革和调整，美国金融业有了显著改善，但风险控制仍不能放松。

经济学家常说，路径依赖是影响一个人成长、家庭、教育和工作的最关键因素。

沃尔克的成长首先得益于他的父母。1927年9月，沃尔克出生在美国新泽西州的一个海滨城市——五月角。他的父亲是该州一个小镇的首席执行官。他一生诚实、勤奋、执着；母亲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受过大学教育的女性之一，她有严格的家教和良好的家务技能。正是从他的父母那里，沃尔克学到了使他终生受益的毅力。

作为一名金融专家，沃尔克拥有令人羡慕的教育记录。他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获得学士学位。在哈佛获得硕士学位后，他去伦敦经济学院攻读博士学位。不幸的是，由于个人事务，他未能完成他的博士论文，沃尔克仍然后悔谈论这件事。

1952年，25岁的沃尔克开始了他作为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经济学家的漫长职业生涯。自1963年以来，沃尔克已经受六位总统的委托半个世纪，在美国财政部、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和美联储担任重要职务。特别是在20世纪80年代，沃尔克成功驯服了两位数的通货膨胀怪兽，创造了“沃尔克奇迹”，为美国的经济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可以说，没有沃尔克，美国经济就不会有“大稳定”。

沃尔克公共事业中的一个关键词是“危机”。他因在三次重大危机中的出色表现而闻名。

他处理的第一次重大国际金融危机是20世纪70年代的布雷顿森林危机和美元危机。从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他在尼克松政府中担任负责货币事务的财政部副部长。当时，二战后形成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已经处于动荡之中，国际危机濒临爆发。沃尔克作为美国国际货币政策的协调者，一方面说服了总统，另一方面又派使团到其他国家与联亨联合，以确保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并避免国际货币体系崩溃，从而维护美国的重大国际利益。

第二个危机是沃尔克通过对抗恶性通货膨胀赢得了最大的声誉。从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在卡特总统和里根总统任期内，沃尔克主持了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和联邦储备委员会，成功地抑制了两位数的通货膨胀，为美国20多年的繁荣奠定了基础。

第三大危机是2008年起源于美国的当前国际金融危机。2009年，应奥巴马总统的邀请，80多岁的沃尔克帮助新总统建立共识，用他个人的威望来应对危机。以他名字命名的沃尔克规则被写入2010年夏天颁布的美国金融改革法案(多德-弗兰克法案)，强化金融监管的效果正在慢慢显现。

耶鲁大学金融学教授、《非理性繁荣》一书的作者罗伯特·希勒(Robert Shiller)说，从沃尔克身上，我们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和意志在经济史中起着根本性的作用。美国国会资深议员罗恩保罗(Ron Paul)以无情抨击美联储而闻名，他评论道:“如果说美联储历史上有哪位主席做了好事，那就是沃尔克。”

“轻微的通货膨胀也是危险的”

作为美国经济政策的重要国际协调者，沃尔克在应对美国危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深刻影响了20世纪下半叶至今的国际金融和货币体系。他一次又一次扭转乾坤、克服困难的秘诀可以概括为:敬业、独立、远见和独特的人格魅力。

不同党派的六位主席之所以能够信任沃尔克，并长期在公共部门承担重任，是因为他的专业精神和才能。自从加入纽约联邦储备银行(Federal Reserve Bank of new york)以来，沃尔克一直在不断强化自己的专业技能，并逐渐在业界建立了卓越的专业声誉。

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Stern Business School)金融学和经济学教授、《扭转乾坤——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与金融世界何改》(Financial World He Changed)一书的作者威廉·西尔伯(William silber)透露，沃尔克的第一任老板、年轻的沃尔克的思想导师罗伯特·苏露莎(Robert)当时是纽约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研究部的副主任。他请初出茅庐的沃尔克帮忙编辑一本名为《美联储在货币和政府债券市场的交易操作》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指导，后来，苏露莎派沃尔克到交易室工作。这一经历完美地结合了沃尔克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改变了他的职业道路。作为一名经济学家，他写了大量的专业报告。这些早期的高强度、高水平的培训树立了沃尔克一生的职业形象，使他在美国金融和经济决策圈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使他无论与哪个总统合作都能赢得尊重。

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对央行来说，最有价值和最困难的事情是保持其独立性，而不是成为一个政治玩偶。在美联储捍卫中央银行独立性的历史上，经常提到两个人，一个是从1951年到1970年担任主席的小威廉·迈克切斯内·马丁，另一个是沃尔克。《时代》杂志评论说，马丁“证实了联邦储备系统作为一个独立实体的存在”。继马丁之后，美联储主席能够真正坚持央行的独立性。他不顾来自华盛顿的政治压力，坚持原则，即使他冒犯了总统。

春华资本董事长、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 Group)亚太区前董事总经理胡祖六回忆说，沃尔克曾对他说:“央行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放松货币政策，这不仅能让企业和金融市场感到高兴，还能取悦华盛顿政界人士，减轻短期痛苦，让所有人都感到高兴。”然而，迎合公众口味的最明智的政策不一定是最明智的政策。事实上，央行最应该做的，是让一些人在短期内感到不快，但从中期和长期来看，它确实让大多数人受益，即保持货币稳定。”

然而，保持央行的独立性并不意味着孤军奋战。相反，沃尔克非常清楚政策协调的重要性。沃尔克发现，在应对通胀危机时，长期政府债券的收益率不会下降，表明人们的通胀预期很高。这种预期不仅与货币政策有关，还与人们对财政赤字的担忧有关。在美联储任职期间，他成功地推动里根总统提出了赤字削减法案，使货币和财政政策协同工作。沃尔克最崇拜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理性预期学派的经济学家托马斯·萨金特(Thomas Sargent)表示，央行并非无所不能，“它们不能单独说话。”

正如西尔伯所说，沃尔克不仅是一位央行行长，而且善于协调宏观经济决策中的各种利益节点，他非常有远见。

有人说平庸的人和聪明的人的区别在于平庸的人总是只看现在，而聪明的人能看很长时间。沃尔克真是个聪明人。他对美国金融和经济事务的看法总是比其他人更长远，这使他不会被短期利益所掩盖。

经济决策者应善于防范，做好政策储备，以弥补失误，减少经济周期波动。美联储前主席马丁(Martin)有句名言:“当党高兴时，拿走大玻璃杯”，这强调了逆风政策的重要性。在过去一个世纪的15位美联储主席中，沃尔克是这句话的最佳实践者。他没有追求短期利益，而是专注于长期利益，并为未来几代央行树立了榜样。

在今天的美国人看来，通货膨胀似乎是一个古老的概念，就像那些中世纪的诅咒永远消失了一样。然而，在一个由纸币主导的世界里，通胀仍有卷土重来的风险，因此我们应该保持警惕。沃尔克担心目前的国际金融体系仍然非常脆弱，因为“这是一个外国拥有数万亿美元的时代，这是一个我们更加依赖从外国借款的时代，这是一个全世界都期待美元保持其购买力的时代。”在2011年9月接受《纽约时报》罕见的采访时，沃尔克提醒世界，“一点点通胀也是危险的。”

“他是真正的英雄。”

在许多与沃尔克有过深入接触的人眼里，沃尔克的深远影响来自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他正直诚实，坚定执着，忠于公众利益，不迎合任命他的总统，很少寻求收集个人财富，长期过着贫困的生活。他高尚、诚实和独立的品格受到了世界的尊重。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沃尔克的学生朱民说:“沃尔克在美国和国际上的崇高地位，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担任过美联储主席，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正直、良心、道德和责任感。”在朱民眼里，沃尔克是“一个传奇，一个睿智的长者”。朱民说:“当我们讨论国际经济和金融问题时，我常常惊叹于他渊博的理论素养、严谨的逻辑和敏锐的判断力。他总能从事物的联系中看到事物的深层本质，指出本质问题。但他并没有失去他的幽默风格，经常用一个小故事或幽默指出一个主要问题。”

胡祖六说:“在我与沃尔克多年的交往中，我最钦佩和尊敬的是他的个性。他始终坚持自己的思想、独立的人格和忠于公众利益的精神。”

对于沃尔克在长期的仕途生涯中所表现出的任贫忘名、任劳任怨的作风，中国国际金融公司董事长金立群说，这让他想起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人物:春秋时期，鲁国的纪文子是三朝宣、成、助的官员。20多年来，他没有藏过金和玉，没有沉重的装备，也没有无私的积累。

那一年，沃尔克顶住了所有的压力，以失去官方职位为代价。经过多年的艰苦努力，他坚持提高利率，并控制了困扰美国多年的通货膨胀问题。对于这种非凡的努力，朱民曾问他是什么力量支持他如此坚定。沃尔克笑着说，这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通货膨胀最终会损害人民的利益，削弱国家的竞争力，但他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

当我几次见到这位金融巨擘时，记者看到许多金融领袖在他面前表现出真诚的谦逊和尊重。人们纷纷向老人请教，希望吸取他的智慧和力量。

廉洁和诚实的个人行为是沃尔克作为公务员赢得广泛尊重的重要原因。沃尔克担任公职时，他家的财务状况并不好。在那些日子里，他拒绝了华尔街“出海”的诱惑，并愿意为公众利益服务。由于这个原因，他不得不抽劣质雪茄很多年，甚至他在纽约的房子也不得不被租出去补贴家用。即使他是美联储主席，他仍然在华盛顿租了一套简陋的公寓。飞行时，他经常把自己2.01米高的身体挤进商务舱。每个周末，他都让女儿帮他洗衣服。

前世界银行中国局副局长、沃尔克的学生胡长岛曾告诉记者，沃尔克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的许多成就和思想贡献需要世界慢慢来学习。

西尔伯评论说，沃尔克一生中从未为了赚钱而工作。“他是真正的英雄。”

有人说，在那些对他的政策不满的人眼里，沃尔克就像一个无情的金融沙皇，而在其他人眼里，他是一个“温和的巨人”。他温柔的话语透露出不可动摇的坚韧和坚毅。在一个危机和动荡更加复杂的新国际金融时代，沃尔克的智慧无疑更发人深省。

完成日历

1927年9月出生于美国纽约新泽西

1945-1952年普林斯顿大学、哈佛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从1952年到1962年，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担任经济学家和交易者

从1962年到1965年，财政部管理黄金储备

1965 -1969年大通曼哈顿银行

1969 -1975年财政部负责货币事务的副部长

1975 -1979年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

1979年至1987年任美联储主席

1987 -1996年纽约沃尔芬森公司董事长

1996 -2009年沃尔克联盟主席

从2009年到2011年，奥巴马总统的经济复苏咨询委员会主席提出了加强金融监管的“沃尔克规则”

2011年2月以来的政策咨询和全球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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