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洪滨：误判将导致中国经济脱轨

来源：大中时尚周刊作者：杜学君更新时间：2020-09-07 05:30:02阅读：

本篇文章4133字，读完约10分钟

如果错误的经济政策是朝着投资和消费失衡的方向制定的，这就很难扭转思维方式，中国经济很可能会脱轨。如果消费和投资之间的严重失衡得不到修复，中国经济很可能会在阴沟里翻船——许多国际知名经济学家将此归咎于中国经济的重心。其中有著名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 “如果你将中国与大多数其他经济体进行比较，你会立即发现，除了经济快速增长之外，消费和投资之间也存在不平衡。”克鲁格曼认为，在过去的30年里，推动经济实现惊人增长的经济体系已经达到了极限，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了一个“撞墙时期”，正面临着巨大的困难。中国的经济失衡，尤其是消费和投资在gdp中的严重失衡，也是当今国内许多经济学家的共识。然而，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蔡洪滨看来，克鲁格曼提到的这面墙并不存在，因为中国的消费被严重低估，而其投资被高估了。由于统计口径不同，中国的消费率至少被低估了10%；如果错误的经济政策是朝着投资和消费失衡的方向制定的，这就很难扭转思维方式，中国经济很可能会脱轨。蔡颖:许多企业家和经济学家担心今年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你怎么判断？蔡洪滨:对当前经济形势的判断基本上是一致的。从最近的经济数据来看，情况非常严峻，实际情况可能比数据还要严峻。自2010年以来，中国经济呈现出逐渐下滑的趋势，而且时间跨度很长。改革开放35年来，中国经历了许多危机，但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都能实现反弹和快速复苏。这一次，在没有重大外部冲击的情况下，出现了如此长时间的下跌，这是值得考虑的。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其出口每年增长25%。现在我们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商和进口商。我们不能指望出口继续增长20%。预计将保持一位数的增长。从国内消费需求来看，过去几年的年均增长已经超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10%以上，不可能再突然爆发。短期经济增长的下降一定是由于总需求不足。出口增长不如以前快，消费保持相对强劲的增长也就不足为奇了。如果出现经济衰退，唯一的原因必须是投资。公共投资和私人投资都不如以前活跃了。 “人才”:如果一些刺激计划没有出台，经济衰退会继续吗？蔡洪滨:现在形势相当严峻，但还没有进入危机阶段，因此没有必要出台突然的刺激计划。当前经济低迷最直接的原因是投资热情不足，因此有必要从投资热情的角度做出相应的政策应对。当宏观经济出现波动时，有必要实施控制政策，这不能简单地称为刺激计划，以避免不必要的误解。我认为及时合理的宏观调控是非常必要的。政策方向应该非常明确，力度和方法应该适当。这种短期的经济波动可以慢慢稳定下来，回到合理的增长水平。人才:从中长期来看，你对中国的经济增长再次有信心吗？蔡洪滨:我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充满信心。一是三中全会决定全面深化改革，从经济、社会、政治等方面提出了改革的方向、目标甚至具体措施。如果这些改革措施能够实施，中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前景是无限的。信心取决于改革的方向、决心、措施和力度。第二，经过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激发了巨大的市场活力、企业家活力和企业竞争力。如果你问一位私营企业家哪个地方最有机会投资，他肯定还是会说中国。市场的活力和力量是我对中国充满信心的另一个基础；改革开放的历史积累也为下一步的发展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中国目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6000美元，仍是一个发展中的中低收入国家，未来各方面都将取得巨大进步。人才:经济学家甚至公众对中国经济失衡的看法存在许多分歧。你怎么理解它？蔡洪滨:关于所谓的中国经济再平衡，有许多错误的判断。“十一五”规划的核心是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十二五”规划的核心是加快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其中，核心内容是经济结构失衡。起初，大家都关注中国经济中的外需旺盛、内需不足的问题，但现在出口增长率却在下降。相反，我们讨论的是中国的投资太多，消费太少。这个问题在中国有很高的共识，已经成为政府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围绕这一主线制定了一系列政策，一系列问题也以此为指导。中国经济崩溃的国际理论的主要基础是中国经济结构的不平衡——一个国家怎么能把国内生产总值的50%用于投资，而其经济将会崩溃？在我看来，这完全没有认识到中国的基本情况，主观地单方面地形成了所谓中国经济最严重的问题，这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所谓的消费和投资比例失衡，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对中国统计方法和国际统计之间的差异缺乏了解。简单地比较一下中国和美国的数字，但这些数字根本没有可比性。中国的消费被严重低估，中国的投资被严重高估。根据我们的初步估计，消费率至少低10个百分点，投资率高10个百分点。从理论上讲，没有适合所有国家的最优投资率。因此，我们真正需要关心的不是投资的数量甚至比例，而是投资效率。人才:统计口径的最大区别是什么？为什么会有10%的差异？蔡洪滨:例如，根据美国的统计方法，中国的住房消费被严重低估。美国的住房消费占居民消费的20%，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4%，而中国的住房消费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这里的主要区别是，在美国，自住住房的住房消费是根据市场等价租金计算的，而在中国，历史价格乘以2%的折旧率。我估计，根据可比标准，中国的住房消费至少被低估了5%。服务业比重低一直被认为是中国经济结构失衡的一个重要问题。在美国等发达国家，服务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70%以上，印度占57%，泰国占53%，中国占45%。然而，中国服务业比重偏低主要是由于统计口径的差异，而不是结构失衡的表现。例如，许多公立医院、公立学校等服务行业属于公共系统，价格由政府相关部门制定，严重偏离市场价值，甚至远远低于服务成本。当然，按照这个价格，医疗和教育的消费是低的。其次，中国的会计制度有着特殊的国情，大量的灰色消费(如三公消费、食堂用餐、各种福利单位)被计入政府、国有企事业单位的经营成本，而私营企业老板的车辆等费用被计入企业成本，这些都是其他国家的个人消费。综上所述，按照国际可比标准，中国的消费至少被低估了10%，这似乎有些保守。中国的投资被严重高估，主要是由于双重计算和统计注水。从每年各省的国内生产总值之和比全国大得多这一事实可以看出。官方数据显示，中国的投资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7%。如果调整10个百分点，将达到37%，而当经济高速起飞时，日本、韩国等国的投资率接近40%。这样，37%的投资率就不那么可怕了。应该指出，投资率本身并不是绝对合理和不合理的。37%是合理和不合理的，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投资效率。市场有这种投资需求，投资项目有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所以37%是合理的，否则27%和17%都是不合理的。人才:在这种错误思维的指引下，出现了什么样的错误经济政策取向和理念？蔡洪滨:对中国经济失衡的错误判断导致了一系列错误的取向和观念。从个人消费的角度来看，储蓄是不好的，鼓励消费，甚至鼓励借贷。在国家政策方面，人们认为应该刺激消费，限制投资。对于不同部门的发展，人们认为服务业好，但制造业不好。甚至在私营企业家中，也形成了一种趋势，人们认为制造业不仅艰苦、无利可图，而且被人鄙视。从经济面临的风险来看，我认为人工刺激消费比人工刺激投资风险更大。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的次贷危机是过度消费引发危机的典型例子。就投资而言，在市场经济中，某些特定行业的过度投资是不可避免的，但不一定会导致整体危机。例如，页岩气引发的技术革命导致美国对页岩气的投资热潮，许多公司后来亏损甚至破产，但没有形成全面的经济危机，包括互联网泡沫。另一种观点认为，中国现在将进入一个后现代国家，而制造业既是污染又是资源浪费。我们应该跨越工业化阶段，制造业不再重要。这种想法极其危险。如果制造业发展过早受到抑制，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就没有基础。一国长期经济增长的直接驱动力是提高包括劳动力和资本在内的生产要素的数量和质量，提高投资的质量和效率，增加人力资本的积累，这是确保长期经济增长的核心；另一个核心是提高效率。提高效率有两个来源:一是通过制度改革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二是知识积累和技术创新。如果我们真正理解市场规则，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我们就不应该有年度增长目标。在一个真正以市场为导向的国家，政府不会为明年设定经济增长目标。如果必须有一个年度增长目标，这个目标的提法也应该改变。现在，中央政府，例如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和其他部门已经首先设定了国家增长目标。虽然中央政府一再强调，我们不应该用国内生产总值来说英雄，国家目标只能作为参考，但在目前的体制下，各省必须以国家目标为底线，然后逐步增加数字，形成各地的增长目标。中国目前的区域发展是如此不平衡，各省和各地区之间有如此多的差异。如果我们尊重市场规则和现实，我们应该首先根据我们自己的条件制定我们自己的未来发展目标，然后，全国平均水平就是今年预测的全国增长计划。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区间的差异比当前将中央政府的设定转变为下限的做法更受尊重。

蔡洪滨：误判将导致中国经济脱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