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来源：大中时尚周刊作者：杜学君更新时间：2020-09-10 02:08:0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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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讲话的全文:

林毅夫: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去年，在首届诺贝尔经济学奖论坛上，我荣幸地发表了演讲。今天是第二节课。我很荣幸再次参加这次会议，并就中国金融改革的方向和应该注意的一些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

众所周知，改革开放35年来，中国的经济发展非常好。众所周知，年均增长率为9.8%，经济规模增长了26倍，6.8亿人摆脱了贫困。这可以说是人类经济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回顾过去35年，在取得成就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问题。一方面，北京存在环境问题，雾霾不仅在北京，而且在全国范围内，雾霾除了影响我们的健康，还影响我们的社会情绪，如收入分配差距不断扩大，这也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我认为雾霾环境问题与我们的发展阶段有关，因为我们仍然是一个中等发达国家，制造业仍然是经济的主要组成部分，其能源使用和排放问题非常大，所以虽然我们对这个问题不满意，但这是一个我们无法超越的发展阶段。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我认为收入分配差距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大，腐败现象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如此普遍，这与我们从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所采取的转变方式有关。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当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时，我们遵循了中国计划经济时代存在的所有扭曲和干预，并采取了一种渐进和双轨的改革方法。一方面，它在计划经济时代优先考虑当时的大型资本密集型国有企业，在过渡时期的必要保障方面，它放开了进入劳动力相对密集和符合我国比较优势的工业部门，包括当时的乡镇企业、后来的私营企业和一些外资企业。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这种转变有什么好处？保持稳定，不像苏联和东欧，当他们采取休克疗法，我们的经济是稳定的。它不仅稳定，而且是一个已经进入我们在中国的比较优势的行业，我们发展比较快。在稳定和发展的过程中，凡事都有两面性，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就是大家都非常关注的收入分配和腐败问题。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补贴传统的大规模资本密集型产业和重要转型的最重要方式是干预市场因素，人为压低许多因素，其中最重要的是金融体系。我们知道，在过去30年的转型中，我们的金融已经逐渐利用市场来准备发挥一定的金融资源作用，这是改革的方向。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的金融主要是基于大银行和股票市场。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众所周知，大企业可以从大银行或股票市场获得资本。过去只有国有企业，但现在当然有许多大型私营企业。因此，农民的微型企业、小型企业和中型企业——它们占我国国民经济就业的70%，可能占国内经济总量的60%——无法借款和获得金融服务。不仅是服务的不平等，还有那些能够获得金融资源的人，无论是股票市场还是银行贷款，他获得的资金价格都是人为压低的，而且与我们的发展阶段相比，其价格也低于应该的价格，也就是说，那些能够获得金融服务的大企业都是相对富裕的人，都是国家补贴的。资助他的人就是把钱投入金融服务体系。一群无法获得金融服务的人相对贫穷。如果相对贫困的人补贴相对富裕的人的投资和经营，当然，差距越来越大，他们可以得到这些廉价的资金。事实上，他们得到了补贴。从经济学角度来说，它是一种寻租行为。租金和寻租是一个经济术语。我们大多数人听到的是腐败、腐败和贿赂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对于这样的改革，如果我们不能摆脱那些保护性补贴，我们就不能摆脱每个人都关心的收入和腐败问题。因此，为了构建和谐社会，我们应该深化改革，取消这些一级保护补贴对要素市场的干预。我相信我们很快也能做到，因为在改革开放初期，我们是极度贫困的国家。1978年，我们的人均收入甚至没有达到非洲国家的1/3。2003年，我们刚刚跨过低收入国家的门槛，进入中等收入国家。当然，当收入较低时，资本相对短缺，而那些大企业则相对资本密集型。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在资金相对短缺的国家，企业无法发展相对资本密集型的产业，也不能没有保护性补贴。因此，在那个时候开始保护性补贴可以说是及时的帮助，使我们能够有一个稳定的经济和高速发展。然而，经过35年的发展，我们不再是一个极端贫穷的国家。根据我们去年59.6万亿的国内生产总值，到去年底，我们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7200美元，这意味着我们已经从一个资本和资本极度短缺的国家变成了一个中上国家。今天，许多资本密集型产业已经具备了我们的比较优势。而且，市场表现也相对较好。像汽车工业一样，我们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汽车生产商，每年生产1700多万辆汽车，每年可以出口200多万辆汽车；大型装备行业，如三一重工(报价、咨询)、中联重科(报价、咨询)等，目前可以在德国市场与美国产品竞争，符合比较优势。如果我们继续按照我们的比较优势来补贴，就会变成锦上添花，有些企业当然不愿意放弃。但结果是收入分配差距正在扩大，腐败很难从根本上消除。因此，我认为应该改变，也可以改变。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去年，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要求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也就是说，我们应该让市场按价格来配置资源，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资源被行政干预和扭曲，分配给特定的低效率行业。从去年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可以看出，金融改革是一个非常关键领域的改革。我认为关于如何改变我们的金融改革有很多问题。今天，我将谈五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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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利率市场化。

当然，我们知道，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关键是让市场价格配置资源，让资源流向高附加值的企业或行业，这样他的资源利用率就会相对较高。过去，利率受到监管，这些利率也在走向市场化。贷款利率基本放开，存款利率基本放开。当小川奈那总统在“两会”上会见记者时，他说存款利率也将在未来两年内放开。我认为这是一个更好的方向。当利率，特别是贷款利率，我们也必须了解金融业的特点。金融业的特点是容易引发系统性风险。基于金融特征，我们应该高度重视金融业、实体经济或实体经济中某些行业的特征。对于那些倾向于投机的贷款人，包括那些从银行借钱购买股票或从银行借钱投机房地产市场的人。具有这种投机倾向的贷款人不一定愿意支付更高的利率，所以他们应该借钱给他们。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今天早上，罗伯特·希勒先生写了一本非理性的书《非理性繁荣》。他说，大量资金进入股市和房地产市场。如果允许大量资金进入这两个市场，很容易形成股市泡沫和房地产泡沫。当泡沫上升时，如果他愿意支付高利息，你愿意借钱给他。在一段时间内，泡沫将会加速。我们知道泡沫不会破裂。当泡沫破裂时，将是系统性金融。因此，在利率市场化的过程中，我们必须密切关注贷款流向投机性行业的情况。银行在这方面必须对贷款行为有一定的限制，这样这种系统性的风险规避方法才不会在出现时演变成整个金融危机。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第二，债券市场的发展。

当然，发展公司债券也是金融改革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可以合理地说，公司债券是在理想的条件下发行的，这样那些管理较好的企业就可以直接面对资金的提供者，而不需要银行的中介，然后对于贷款人来说，他可以降低手续费，这样其贷款利息就可以相对较低，资本所有者就没有必要把银行的钱借给资金较好的企业。他的回报率可以更高，当然会有一些风险。然而，对于资本较好的企业来说，高风险和高回报是对称的，因此债券市场的发展有利于储户和资本所有者，也有利于资源配置和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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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中国债券市场发展迅速，特别是在存款利率放开的情况下，公司债券的发展确实为储户提供了获得更高回报的机会。然而，中国债券市场的发展也存在一些我们必须关注的问题。在过去几年里，地方政府通过地方融资平台向银行借钱来建设各种地方基础设施。地方投资平台的债务过高，引起了社会的关注。为了降低银行的杠杆和风险，银行大幅减少了对这些本地投资平台的贷款。因此，他利用各种金融产品从当地债券市场的投资平台借钱。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众所周知，地方投资平台实际上是地方政府的行为。当地政府的第一个行动是，他的预算约束相对较软。只要他能拿到钱，他不太在乎利息，所以他愿意支付高额利润。其次，地方政府的债务是准公共债务，因此它基本上是一种隐性担保，不存在风险。相反，就利率和风险而言，本地投资平台的债务表现优于企业债务。有时，公司债券的利息不可能像本地投资平台支付的那样高，公司债券也有风险。因此，债券市场最初是发行的，利率自由化的目的是让更多的金融资源以更高的运营效率流入私营经济。然而，在这种扭曲的情况下，我们在过去两年看到的是，更多的资金通过债券市场转移到了地方政府的投融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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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金融改革的方向必须深化。地方政府发展地方基础设施所需资金应通过地方政府债券发行，而不是通过投资平台的公司债券发行。地方政府的债务是由地方政府担保的，因此由于其风险较低，利率应该较低。然后与公司债分开，公司债风险小，利率高，所以风险和利率之间存在平衡，不会导致本地投融资平台的债务在风险和利率上都优于公司债，导致资本没有按照我们预期的方向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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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金融结构。

到目前为止，中国已经有很多关于金融改革和利率市场化的讨论，但我认为金融结构改革实际上可能比利率市场化更重要。目前，我国70%的就业和60%的国内生产活动是由农民进行的，特别是微型、小型和中型企业。目前，这些企业不能从银行、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借钱。金融改革的目标是将资金分配给社会和经济回报最高的行业和企业。上述农业或微型、小型和中型企业实际上是最具竞争力的行业，因为资本回报率越高，就业率就越高。如何解决他们对资金和金融服务的需求，我认为一方面，我们当然应该鼓励现有的大中型银行创新其经济模式，例如利用产业集群中的信息，利用龙头企业拥有的信息为其相关产业提供贷款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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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中型银行在这些方面做了很多尝试，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发展满足地区农民和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地区中小银行。2005年，第四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认识到发展区域性中小银行的必要性。但是，当时的政策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就是地区中小银行必须有现有的商业银行作为战略投资者。如今，大多数商业银行都集中在大城市，它们已经从农村三线城市撤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实施政策。因此，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发展这类区域性中小金融机构的下一步，是让拥有合格投资者(资本和声誉合格)的民营企业开办区域性中小银行，而不是对战略投资者有不可逾越的要求。我认为如果能够真正落实，这些农民和小微企业的贷款需求可以得到更好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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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现代技术。

现代技术是互联网。刚才罗伯特·希勒谈到了这一点，因为现代问题是信息不对称、资本使用者和资本所有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和时间不对称。我给了现金，但你答应一年后还钱。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增加信息的所有权，降低他贷款的风险。互联网上有大量的企业信息和个人信息，而互联网还有另一个优势，它的融资成本非常低，因此基于互联网进行融资和贷款是可能的。基于这一发展，它将对我们现有的银行和现有的金融机构产生竞争效应。然而，随着新技术的出现，这种竞争是好的。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大胆尝试基于互联网的金融，同时，我们应该创造一个合理的政策环境，使其更好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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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建立社会信用体系。

这是一个老问题。金融领域最大的问题是信息不对称。然而，在当前的经济活动中，仍然有很多有用的信息，包括银行拥有的客户信息、税务部门和民政部门拥有的信息。如果他们收集这些信息并提供给银行和金融机构作为参考，那么好的贷款人和坏的贷款人可以在贷款和融资的各个方面进行区分。如果两者没有分离，它们很可能会出现。

林毅夫：经济双轨制是腐败贪污行贿问题的根源

我们已经谈论建立社会信用体系很多年了，特别是互联网技术，它把各种分散的信息技术集合在一起，成本大大降低，这也是我们金融发展应该有的一个必然方向。我刚才说的应该是我们深化改革的一个方面，还有更多。我不能解释时间限制，但它已经在议程上了。如果能做好，我相信我们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将是一个更有效的制度。这样，中国就可以继续保持稳定、健康、快速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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